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火車過了蘭州，便漸漸顯出荒涼來。黃土的丘壑連綿不斷，偶有幾株矮樹，也顯得伶仃。同車的旅客多已困倦，有的歪著頭打盹，有的則茫然望著窗外，大約是在計算著到站的時刻。 

黃昏的塔爾寺，金頂在夕照中燃燒。轉經筒被無數手掌摩挲得發亮，發出沉悶的嗡鳴。殿內，喇嘛們的誦經聲如潮水起伏，酥油燈芯“噼啪”爆出火星。塔爾寺的臺階上坐著許多磕長頭的人，他們的手掌和膝蓋都綁著厚木板，起身、伏地，周而復始。有個年輕喇嘛告訴我，有人要磕十萬個頭。“為什么是十萬？”我問。他笑了笑：“大概因為人總是需要個數字。”

乘車前往青海湖的路上經過幾處村落，土坯房屋低矮，門前坐著些老人，眼神渾濁地望著過往車輛。孩童們倒是活潑，追著車跑，伸出小手，也不知是要些什么。湖水在陽光的照射下呈現出夢幻般的漸變藍色，近岸處如翡翠般清透，遠眺則為深邃的靛藍。湖畔金色的油菜花海與湛藍湖水形成強烈對比。

太陽下的茶卡鹽湖像一面被打碎的鏡子。鹽層白得刺眼，倒映著同樣刺眼的天空。穿紅裙的游客在鹽湖中央旋轉，攝影師趴在地上尋找完美角度，嘴里喊著：“再往左一點！”遠處，運鹽的小火車緩慢移動，鹽工們背著竹簍，他們彎腰的弧度，和青海湖邊撿拾垃圾的藏族老人一模一樣。

青海的風太烈，吹得人眼眶發酸。但或許，正是這樣的粗糲，才讓記憶變得深刻。